“锋芒毕露不是好事?”
有工匠冷冷的呵斥道,虽然林栎的玉雕集团有几件创意不错的玉雕款式,但林栎还没到秦核舟那种无法撼动的高度,多的是工匠站出来抨击。
“作品先做人,连做人都没学会,我怕是做不出什么顶尖的作品来。”
“就这态度,可以知道作品也是半斤八两。”
“连基本的德行都没有,别出来误导收藏者了。”
谴责声此起彼伏。
这群玉雕师也很有意思,在技艺上找不到抨击点,在创意上找不到抨击点,就开始抨击人品,冠以莫须有的罪行。
说得一句比一句难听,简直是把林栎渲染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七千年玉雕文化,断绝在这小子身上!”
“如果不阻止这小子,玉雕非得沦为下三俗的谄媚艺术不可!”
有玉雕师深恶痛绝。
见状。
中华玉雕协会会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不管那一个行业,都有新贵与旧贵的碰撞。
新贵要冲破重重阻碍。
旧贵则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挠,一旦失败就会被无情淘汰。
这是两者不可调和的矛盾,势必有一个走向衰落。
因此。
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一个个都卯足了劲指责对方。
对于这种争论,看似是道德、作品、做人的纷争,其实归根结底,都是利益!
不然谁有闲功夫浪费口舌?
春秋战国时期,那些为了理想而辩论的诸子百家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会展中心内,真正为了艺术去奋斗、去争得面红耳赤的玉雕师,寥寥无几。
否则整个玉雕圈,也不会只有数位名师了。
有些充其量只是一位‘能工’。
祖辈雕花鸟,爷爷雕花鸟,爸爸雕花鸟,轮到自己了,也雕花鸟。
祖辈雕佛像,爷爷雕佛像,爸爸雕佛像,轮到自己了,也雕佛像。
子承父业。
一成不变。不变就罢了,审美也跟着停留在祖辈雕时代,拿着一本流传了上百年的图谱,当作资本。
然后,混到几十岁有了资历,就开始倚老卖老的,以老气横秋的态度,去干预开创进取的年轻玉雕师。
这就是‘能工’,也称老而不死的贼。
不过。
有些事情,知道却不能戳破。
于是中华玉雕协会的会长选择一言不发。
秦淮皱了皱眉。
上一次就有玉雕师刁难他徒弟,被他挡下了。
这一次还来?
袁隆平老爷子让你们吃饱了没事干就是来颠倒黑白的吗?
秦淮摇了摇头,已经是不耐烦,故而缓缓起身,闲庭信步的走上台前。
目光逡巡一周。
争论声……如潮水一般,缓缓退去。
秦淮缓缓一笑:“诸位,很抱歉,我和知更鸟还有个约会,先失陪了。”
说罢,径直往会展中心外走去。
走了两步,便在门口停顿了下来,回头望着陆小玉、林栎、江然,轻轻松松,语气平静:“你们也一起走罢,回家和老爷子喝杯茶,插一朵花,读一页书,练习练习玉雕技艺……”
就这样。
秦淮和他的知更鸟约会去了。
只留下满室的错愕与面面相觑。
和知更鸟约会?
现在是冬季啊,你从哪里约会知更鸟?
就是找个借口想离开!
恐怕我跟知更鸟有个约会=我不想听你们BB了。
众玉雕工匠无语凝噎,哑然失言,还真是一个清新脱俗温文尔雅有格调的借口啊。
秦淮离开了。
回到家中。
倒不是逃避这些乱象。
而是商美人有更好的方法,逼迫这些玉雕师改变,甚至说,他们不改变就会淘汰,就会让位给更优秀,更有冲劲,更有想法的玉雕师。
故而秦淮完全没有将这些顽固派的玉雕师放在心上,更懒得多做说明。
……
这些天。
秦淮在撰写保护战争纪念碑的提议书,没日没夜,笔耕不辍。
想法有很多,提案通过的速度非常快,毕竟现在对于烈士的重视程度越来越高。
但是。
因为秦淮列举的保护措施太多了。
一直没能完全通过。
秦淮提议建造一座战争时期幸存老兵的口述博物馆。
将老兵对于战争的亲口讲述,一五一十的录制下来,存放在博物馆中,以千千万万个老兵的真实口述,还原那一段沾满血泪的历史。
用历史最真实的一面,让后人铭诸肺腑。
但是。
办不到。
秦淮锁紧眉头,坐在书桌前,月光照在身上,拂了一身还满。
桌上写的东西非常厚。
这也是他的作品,就像朱老先生保护运河,秦淮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运河不会消失。
老兵却会凋零!
秦淮要做的事情,更为紧迫。
因为亲历战争的老兵已经越来越少。
2008年走了2个老兵。
2009年走了17个。
2010年走了81个。
2011年走了87个。
2012年走了271个。
2013年走了378个。
在我们中华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陆地领土上,
仅有几千名还健在的抗战老兵。
最年轻的84岁。
最老已经超过98岁。
不久的将来,他们都将离去,秦淮需要与时间竞赛。
如果老兵全部凋零了。
那么。
今后。
将再也没有老兵,来为一个民族来细细讲述这一段屈辱的历史。
“我决定自己掏钱,来做这一件事情。”
秦淮面色凝肃,征询商雅的意见。
“想做就去做!”
商雅莞尔一笑,她只会全力的支持秦淮。
“好!”
秦淮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就开始想尽办法寻找消失在人海中的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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