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事了,”黄品锡打断他,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别这样阿睿,这不像你,罪有应得不是由我们来说了算,由法官,由司法公正说了算,相信我,曾杰中手上这几条人命,有生之年想出来恐怕不行了,你活得好好的,带着那个小孩,你们活得好好的让他看,不是比一枪崩了他强?”
黎承睿闭上眼,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心情,然后睁开眼说:“我知道了。”
黄品锡狐疑地问:“真的知道了?”
黎承睿强笑了一下:“我又不是小孩,这么多年警察了,只是稍微感慨下。”
黄品锡点头说:“那就好,我陪你去复检,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黎承睿抬眼看他,然后说:“不了,我想在这等翊仔出来。”
黄品锡不敢再劝,只能起身说:“那我叫阿敏给你买点吃的,空肚子不好做事。”
黎承睿抬头笑了笑说:“好,阿品,收尾那些事就麻烦你了。”
黄品锡笑骂:“自己兄弟,说这些干嘛?放心吧,你好好养伤,也好好陪你家那个,案子破了上高开心都来不及,你因公负伤休息几天,于情于理,都不会有人多嘴。”
他转身离开,黎承睿目送着他面沉如水,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简单跟对方说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过了十分钟,急救室的帘布被拉开,黎承睿惊跳起来,看见医生们摘下手套出来,黎承睿走过去,还没开口,当前一名医生已经笑着说:“黎sir,放心吧,你弟弟没事。”
黎承睿松了一大口气,他抖着声问:“我,我能进去看他吗?”
“可以,不过他还没醒。”医生说,“失血有点过多,体温过低,一度休克,不过好在他挺过来了。”
黎承睿没等他讲完已经抬步冲了过去,病床上林翊戴着呼吸机乖巧安详地躺着,瘦了一圈的脸陪衬得呼吸罩分外大,看着有些滑稽,可那一下一下的呼吸声却清晰可闻。这是一个人活着的标志,是一个人有可能苏醒的标志。
黎承睿有点踉跄地挨过去,他握起少年的一只手,上面还挂着导管,伤口已经处理过,缠上纱布,显得露在外面的手指头精致却可怜。黎承睿小心翼翼地捧着少年的手,低头虔诚地一个指头接一个指头吻过去,接触上去手指尖的温度有些冰凉,但好在人没事了。
“臭小子,你吓死我这次,知道吗?”黎承睿小声对他说,舍不得转开视线,贪婪地看着,哑声说,“醒来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林翊的模样平静安详,就如童话记载里睡在花瓣间的小王子,可惜这个小王子不会等到他的拇指姑娘,黎承睿乱七八糟地想着,就算等到,他也会把那个小姑娘踢走。
他实在是,承受不起第二次同样的经历了。
“别怕,睿哥把坏人赶走了,”黎承睿悄悄告诉他,“我向你发誓,他再也不能伤害你,睿哥把他抓去坐牢,他跑不出来,别怕,从今日开始,睿哥会一直看着你,不会让你有事,你信我好不好?”
“不信也没关系,”黎承睿微微笑了,他温柔地替少年梳理他额头上的乱发,“反正我会这么做,我知道,我会这么做。”
他凑过去,在少年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这时,他背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
黎承睿转头,后面俨然站着庄翌晨。他单手抱臂,冷冷地打量着黎承睿。
黎承睿面不改色,转头又亲了一下林翊的手指,仔细地把少年的手放回他的身侧,又替他拉了拉被子,朝昏睡着的恋人笑了下,这才站起来,冲庄翌晨支了支下颌,率先踏步走出病房。
他带着庄翌晨避开医院里的警察同僚,一直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才停下,转身对庄翌晨笑了下,说:“庄老大,很久不见了。怎么来得这么急,一个人也不带?你就不怕我这是个陷阱?”
“废话少说,我过俩天都要判了,你们这时候给我设陷阱有意义吗?”庄翌晨不耐烦地说,“你电话里说的是真的?”
“我骗你干嘛?”黎承睿淡淡地说,“也许明天案情就见报了,到时候全港皆知凶手是哪个,我瞒得住吗?”
庄翌晨冷冷地问:“为什么这么好死先给我爆料?黎sir不是一向洁身自好,不做违背警队纪录的事么?”
黎承睿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我跟你说什么了?庄老大,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庄翌晨猛地抬眼瞪他,压迫力极强,黎承睿毫不畏惧,坦然相应,半响,庄翌晨慢慢地勾起嘴角,点头说:“我明白了,今晚我只是过来探探你,黎sir因公负伤,作为熟人,不来一趟也不合礼数。”
“谢谢庄老大给脸。”
庄翌晨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与人方便自己方便,黎sir客气了。”
“好说。”黎承睿好整以暇地回他。
庄翌晨漫不经心地说:“人也看过了,黎sir没事,我心甚慰,时间不早,我那要安排的事也都,走了,请早点休息。”
“慢走,不送。”
庄翌晨转身走了两步,回头说;“对了,虽然阿修的死不是席一桦那个混蛋做的,可他仍然不是个好东西,你还是小心点。”
黎承睿一愣,随即点头说:“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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