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的天色真正暗下来之前, 陈丹朱和陈丹青写完了学校的课业。
陈丹朱将煤油灯的火焰调小,递给妹妹,让她借着灯光去给卫南平换药。自己则出了窄屋, 去给在厨房里忙碌的母亲打下手。
卫南平放轻了呼吸, 赤元真人敏锐的嗅觉让他的鼻腔内充斥着从厨房传来的腥味。
腥到发苦,还带着一丝隐隐约约的甜。
听着剪刀划破皮肉,叽叽咕咕像是将什么东西挤出来的声音,他能断定, 陈莠肯定新买了一大桶杂鱼,正在给鱼去内脏, 准备熬汤。
陈丹青拆开他小腹上的绷带, 端着煤油灯凑近观察他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
她用棉签沾着药膏, 均匀地涂抹在伤口上:“再过两天, 一定就能痊愈。”
卫南平“嗯”了一声。
趁着姐姐和母亲都不在屋里, 陈丹青小声地道:“你现在下地,能跑能跳么?”
卫南平马上道:“跑跳不行。会牵扯到伤口。”
其实他现在跑跳时都无碍了, 不过一个开膛破肚的人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就重新变得活蹦乱跳,还是有点挑战凡人的认知。
陈丹青追问:“过几天呢?”
卫南平道:“过几天再试试。”
陈丹青点头:“总之,想要用上那台差分机, 只有下个旬休日一天有机会。在那之前,你最好恢复到能跑能跳的程度——毕竟咱们……”
她笑了一声:“咱们又不是光明正大地进去的。一旦有个万一, 你要是跑得不够快,被人抓住了就不好了。”
卫南平深以为然。
做贼么, 最要紧是跑得快。
“你还没有衣服穿吧?”
陈丹青思索着道:“还得去给你买两身衣服……这么穿着也不能出门见人……”
卫南平低头看了看自己回来之后换上的这身浅桃红色长衫, 微微地笑了。
“我姐姐那里应该有两件你能穿的衣服。”
她笃定地道:“等下个旬休, 你要是好得差不多了, 我就借口给你买衣服, 带你出门。出门的时候,你先穿我姐姐的衣服。等买到了合适的装束,我再带你混进赌场。”
她越说越兴奋,自觉这是短短十几年的人生里做过的最刺激的事——她要带着一个刚刚认识没几天的人混进赌场,偷偷使用他们的差分机,运行一段很可能引发了一场灭门惨案的命纸程序!
陈丹青握住卫南平的小臂,坚定而兴奋地说:“放心,我之前去过那间赌场一次,熟门熟路。这次咱们一定能够顺顺利利地,不被任何人发现。”
卫南平心头一跳。
在陈丹青面前,他一向不敢打开天眼境界——那种几乎能把人闪瞎的祥瑞光芒看一次就够了。不过,即使不打开天眼,仅凭本身的直觉,他也能感受到周身的某种玄妙的变化……
似乎像是全身浸泡在温热的泉水里,每一寸皮肤都与水流亲密地接触着。水流自由自在地涌动着,或西或东,漫无目的。忽然,全部的水流像是被某种无名却强大的力量统帅着,改换了原本四面八方的流向,齐齐地向着一个方向冲刷而去。
身处在其中的卫南平,无法忽视这种声势浩大的变易。
这些水流是什么?
模模糊糊地,他似乎得到了某种启示。
是天命。是命运。
生平第一次,他触摸到了命运。
他从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里惊醒,眼神复杂地看着陈丹青。
陈丹青还沉浸在她的少女冒险记里,不能自拔。
卫南平摸了摸她的头发,带着些微的感慨:“你的运气真的很好……”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扰动命运,使之向自己期望的方向偏移。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如果运气还不好的话,那可真是……
“你的头发都打结了。”
卫南平将手指插/进陈丹青半长的头发里,稍微梳理了一下。
吃完面条之后,陈丹青就将束发的橡皮绳解下,让自己的头皮松散松散。
和姐姐陈丹朱顺滑黑亮的长发不同,她的头发有些毛糙,加上自己平时也不喜欢梳理,更显凌乱。
“我帮你梳一梳吧。”
卫南平试探性地开口:“梳通了会舒服一些。”
陈丹青欣然应允:“好啊!”
用泛黄的纱布将卫南平的伤口包扎好,在腰侧打一个活结之后,陈丹青从姐姐的床头摸来一把白色的梳子:“用她的用她的。”
卫南平接过梳子,笑了:“怎么不用你自己的?”
陈丹青憨厚地笑了:“我的那把早就不见啦!”
卫南平笑着摇摇头,招呼她背对自己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用梳子将打结的头发通开。
陈丹朱的梳子梳齿并不致密,而是较为稀疏,梳子本身也有些大,但重量很轻,拿在手里很轻巧。
廉价、粗糙、轻巧,质量差强人意。材质并非传统的骨木金玉。
很典型的差分机控制下的流水线出产的便宜货。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耐些。”
卫南平嘴上这样说着,手里却将力道控制得轻之又轻,以至于陈丹青都没有感觉到疼痛,专心致志地和卫南平聊天:“你家里,一定有姐妹吧?”
卫南平手上停了一停:“为什么这样问?”
他确实曾经有过很多姐妹。
碧虚师姐,知蘅师姐……
他已经尝试着不再去回想这些名字。
陈丹青抿了抿唇,笑了:“看你给别人梳头的样子,多么熟练,从前一定做过很多次吧?如果没有姐妹,你给谁梳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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