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种‘富阳橘’?”李元婴小声问道。
许诌轻叹一声,颔首道:“正是如此!虽然当年潘使君的那道符书只是定下将王洲乡的所有田地全都换种‘富阳橘’,以供应京师需求,但是当时的富阳县明府为了得到潘使君的赏识,下令整个富阳县的田地全都换种‘富阳橘’。唉,一时间鸡飞狗跳,鸿雁哀鸣,为了这道符书,许多都已经抽穗了的水稻都被县里派下来的皂隶给糟蹋了!”
李元婴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眉头一挑,冷声道:“如此行径与强盗何异!”
许诌摇头苦笑,无奈地说道:“当时我们王洲乡的乡长、乡佐和几个里正一起连名向郭明府建言,希望郭明府能够宽限一些时日,等到田里的水稻收成后再整地换种‘富阳橘’,结果却差点被县衙里的皂隶给乱棍打了出来,唉!”
“如今那个富阳县令还在任否?”李元婴听罢怒气更甚。
许诌摇头道:“小民听乡里的里正说,那个郭明府因为贡橘有功,去年就已经迁任湖州治中了!”
“如此倒行逆施,竟然还有功?”李元婴冷笑一声,并将这个湖州治中记在心里。杭州以北就是湖州和苏州,而苏州刺史是江王李元祥,李元婴打算先回扬州接回武照后再一起去苏州,所以他下一站去的就是湖州,到时候再好好认识一下这个所谓贡橘有功的湖州治中!
许诌听到李元婴的冷笑,顿时就有些欢喜,对于那个郭明府,不要说他,估计整个富阳县的百姓没有哪个不恨其入骨的。
心里稍微犹豫了一下,想到如今他们王洲乡的苦日子,咬咬牙还是抱拳道:“滕王殿下,自从那个郭明府下令整个富阳县的土地全都换种‘富阳橘’后,差不多三年的时间,那些新种的橘子树也都陆续挂果,使得‘富阳橘’的产量一下子提高了十余倍。不过虽然产量提高了十余倍,但品质最好的依然是王洲乡的橘子,所以运往京师的贡橘也都是由我们王洲乡的果园供应。”
李元婴见许诌很是为难的样子,狐疑道:“许老丈可是希望某向皇兄谏言,罢了富阳县的贡橘?”心里苦笑,这个许诌也太看得起他了吧。
在如今君权神授,皇权至上的年代,许诌心里哪敢有这种想法,闻言脸色大变,连道不敢,惶恐道:“由于运往京师的贡橘全都由王洲乡供应,使得富阳县其他乡里的橘子也就没了用处,卖往各地的价格更是低廉!”
谷贱伤农,换作橘子也是一样,产量一下子提到了十余倍,能卖出去就算不错了。对于许诌所说,李元婴也能想象的到。
许诌继续道:“故而在第二年,除了王洲乡外,其他乡里的橘子林又大部分都被砍倒,重新开垦成水田,而郭明府见此并不影响贡橘,也就没有阻止!”
“也算是亡羊补牢,犹未晚矣!”李元婴心里暗叹,这些高高坐在堂上的刺史、县令,一句话就能让底下的百姓瞎折腾几年,要之何用!
“亡羊补牢?”许诌苦涩地说道:“回滕王殿下的话,由于其他乡里换种的那些橘子林重新被砍倒,所以贡橘的任务就全都放在我们王洲乡身上。当然这并没有什么关系,毕竟自从‘富阳橘’被钦定为贡橘后,我们王洲乡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但是那个郭明府却以贡橘产量少,为防止出现贡品在押运路上被劫等意外情况而无以应对为名,严禁王洲乡将剩余的‘富阳橘’往外贩卖!唉,试问普天下进贡给圣人的贡橘又有哪伙贼人敢劫?由于没了卖橘的收入,使得衙门发放的那些钱用起来就有些捉襟见肘了,而且这些鲜甜的橘子不能卖掉,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挂在树上就这么烂掉,所以这两年来,到了橘子成熟的季节,我们王洲乡的百姓基本上都是用这些橘子果腹!”
“混帐!难道这就是那个郭明府所谓的贡橘有功?那现在的那个富阳令呢,也是萧规曹随?”李元婴立刻就跳似地从木桩上站了起来,大怒道。
而捧着一坛新丰酒的那个录事参军从船上走下,远远地看到李元婴突然跳了起来,而且那些刺史衙门的皂隶更是被滕王府的亲事给隔得远远的,心里顿时一登,暗叫不好,那个泥腿子恐怕是在向滕王殿下告状了,想到这里连忙往李元婴那里跑了过去,慌慌张张地还差点把手中的那坛酒给打翻了。
“滕……滕王殿下!卑官已经去船上把酒给殿下取来了!”那个录事参军走到李元婴面前,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新丰酒捧了上去,偷偷地瞥了一眼李元婴的脸色,果然是阴沉如水。心里更是焦急,又朝刚才潘求仁消失的地方看了几眼,暗暗祈祷潘求仁快点回来。
“酒?”李元婴冷哼一声,将手臂重重一挥,递到他面前的酒坛一下子就被他给扫在了地上。只听“哐当”一声,酒坛顿时四分五裂,酒香四溢。
“滕王殿下恕罪!”那个录事参军连忙就跪伏下去,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个果农具体跟李元婴说了些什么,但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关于贡橘的事情。不过幸亏他只是一个录事参军而已,王洲乡贡橘的事情即使再惹怒滕王殿下,那也跟他没有多少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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