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他们先行离去后,也许是因为看到了李泰对李元婴咬牙切齿的模样,李承乾和侯君集并没有避讳李元婴,结伴去了东宫,临走前侯君集也为昨日贺兰楚石之事向李元婴道了一声谢。李元婴打了个哈哈,对于侯君集这样既不敢结交也不能得罪的人,最好还是敬而远之。
当然李承乾也邀请过李元婴到东宫一聚,不过李元婴心知李承乾这个太子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一旦太子被废,只怕和李承乾稍微沾上点关系,基本上都逃不过被贬谪的命运,更何况李承乾对他的态度也仅仅局限于表面上的热情而已,心里面却是截然相反的。所以即便李元婴莫名其妙地受到李泰的仇视,也不可能倒向李承乾那边,对于东宫之邀,当然是委婉相拒。
李元婴独自一人心事重重地走回左延明门,却看到除了薛仁贵、萧钥和王伦外,李孝逸也同样在等着他,至于郭迁,不用问是送字画去安民坊武宅了。
“孝逸从兄,你怎么还没有离开?”李元婴有些意外地问道。
薛仁贵促狭道:“梁郡公是想走也不成啊,谁让他刚才又被萧老学士给羁绊住了!”如今的薛仁贵已经不是半年前初进长安城的那个薛仁贵了,连李孝逸的箭术都是他教的,自然也开起李孝逸的玩笑来。
“萧德言,他又怎么了?”李元婴的脸色突然有些难看,语气也不由重了起来。
李孝逸一愣,虽然萧德言确实烦人,不过这几个月来也没见二十二郎对萧德言有什么怨言啊,今天二十二郎这是怎么了?对了,刚才陛下特地让张阿难到弘文馆传召二十二郎到两仪殿,莫非是二十二郎因为弘文馆的学业而被陛下给训了?
于是小声问道:“二十二郎,可是那个萧老头儿又在陛下面前说什么了?”
李元婴一愣,随即想起李孝逸曾经说过,那萧德言就经常把他在弘文馆的近况告诉给他远在凉州的长兄李道彦,难怪李孝逸的第一反应会是这个。不过李元婴现在之所以不喜萧德言,却是因为萧德言同样也是李泰那魏王府文学馆里的学士。
李孝逸只道是被他猜着了,边走边笑道:“除非是陛下罢掉萧老头儿弘文馆学士的头衔,不过这恐怕也不可能,人家是硕学通儒,陛下宝贵着呢,否则萧老头儿都八十多岁了,要是换作别人,早就回家致仕养老去了。所以二十二郎啊,依某看,你还是把书卷捡起来吧,只要通了四经,就海阔天空啰!”
“通四经?”李元婴冷峻的脸上这时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拱手道:“孝逸从兄怕是要失望了,今天二皇兄已经特许元婴只要通了一经,就可以在弘文馆业成了!”
“通一经……这怎么可能?无论是国子学还是弘文馆,所有的学生都必须要能兼通《孝经》和《论语》啊,除此之外我们弘文馆学生只需再通两经就可以业成了,一共四经。某幼时在家中早已通读过《孝经》和《论语》,到如今也才通了三经而已,二十二郎你竟然只需要通一经……”李孝逸惊异地叫了起来,摇头叹道,“二十二郎果然是深得圣眷,早知如此,当年某也去修习书法之道了!”
李元婴自得道:“现在亦不迟嘛,要不元婴改日送孝逸从兄几幅字帖?”心里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要得罪李泰,刚才那幅《蒹葭》就自己送上门好了。那郭迁也是,动作那么快干什么!
“要,那当然要得!如今你滕王的真迹,在外面可是有市无价,就算不用,留着攒点私房钱也是好的!”李孝逸拍手笑道。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李元婴还是知道的,所以他当年在大安宫中留下手稿无数,但让郭迁和王伦卖出去的,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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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滕王府,李元婴就被跟着来的李孝逸给拉进书房了,殷勤地给李元婴磨起墨来,眼巴巴地等着李元婴下笔呢。而那个滕王友郝处俊见李元婴一副风风火火的模样,忍不住又要说些什么,不过虽然李元婴因为郝处俊是李世民钦定的掌规讽的滕王友而对他能避则避,但是李孝逸可不会怵他,一下子就把郝处俊给轰了出去。
李元婴提着毛笔,轻笑道:“孝逸从兄想要元婴写些什么呢?”他早就对一直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郝处俊看不顺眼了,今天正好借手让李孝逸教训一番。
李孝逸磨墨的手微微一顿,黯然地叹气道:“二十二郎,写一篇《静女》吧!”
李元婴虽然在弘文馆没干什么正经事,不过这种上辈子都背过的《诗经》名篇自是信手拈来,莞尔道:“孝逸从兄还在想着那个罗敷呢?”
“二十二郎见笑了!”李孝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落寞地说道。
李元婴手腕重重一顿,写完“贻”字的最后一笔,将毛笔搁在案上,轻轻地将纸卷提起,笑道:“孝逸从兄不是已经通三经了吗?想来岁末应该可以在弘文馆业成了!今天御史弹劾侯相公之婿贺兰楚石,元婴在皇兄面前替贺兰楚石说了一句话,侯相公也算欠元婴一个情。要不待吏部铨选的时候,元婴去侯相公那里替孝逸从兄说道说道,给孝逸从兄谋一个扬州的差事。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怕没有‘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的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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