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森很兴奋,他指着最后一具尸体问道:“那个是锐器伤,看样子下手更狠。顺着皮肤的纹路,整个人就像是一条被切了花刀的鱼一样。子棽,这个你怎么看?”
慕森说的其实一点也不夸张,经过几名法医的合力统计,那最后一具尸体的全身上下总计锐器伤口大小一百六十七处。皮瓣外翻裂开,真的很像是一条被切了花刀的鱼。
在莫子棽检查的时候,慕森不由得回想起了他最不愿意想起的一幕。他自己也曾沦为俎上鱼肉,任人宰割。直到今时今日,L的话犹在耳畔。他说,杀一个人是很费力气的,在一个人身上动了几十刀也是很费力气的,需要对人体烦人构造极其了解,才能做到刺伤他却又不至于致死……
这些话,对于慕森来说不仅仅是羞辱,也是他这一生难以忘记梦魇。
不过眼前这局尸体的情况明显与L的作风不同,这具尸体没有任何可以炫技的杀人技巧,除了血腥,一无是处。
莫子棽这时忽然抬头看了看慕森,正好看见慕森那出神的样子。
“想什么了?至少你当初没有变成他这个样子。”莫子棽淡淡的说着除了慕森以外没有人能听得懂的话。也就只有莫子棽,能对慕森的心事如此了解,如此透彻。
慕森回过神,呼了口气说:“检查的怎么样了,这具尸体有什么特点吗?”
“你说的没有错,这是典型的锐器伤。创角尖锐、创缘整齐、创壁光滑、创缘和创壁之间没有组织间桥,创腔很深,呈梭形裂隙状。正常人皮肤上不同走向的纹线称为分裂纹,几条大创口的裂开程度与皮肤纹理的走向一致。但是……”
莫子棽微微顿了一下,这让慕森不禁皱了皱眉头。因为在这样的节骨眼儿上,最怕听到的话,就是“但是”。举凡说出但是的话,多半都不是什么好话。
万幸的是,莫子棽并没有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他只是有些疑惑的说:“但是你看,这些与皮肤纹路垂直的创口,呈类圆形。那些斜向成角的创口呈平行四边形。就是说……”
“就是说凶手是在发狂的情况下,用尽全身力气乱刺一气的。他刺伤死者的时候,没有规则、没有理智,所以才会造成这类似过度杀戮的一百多个伤口。可实际上,他在做这些的时候,完全是毫无目的的。所以,凶手不是他。”慕森冷静的接下了莫子棽没有说完的话。
“是的,这些刺创的创口小,但是很深,所以伤及内脏造成了大出血的情况。由于皮肤回缩的情况,创口一定小于刺器的横断面。所以我推断,刺死这名死者的凶器很普通,可能就是一把水果刀。”莫子棽平静的看向了慕森。
慕森冷笑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叹道:“四个人,四种截然不同的死法……凶手的体力是真不错。你解剖吧,我出去看看吴队长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说着,慕森就大步的走出了法医室。
习惯性的点上了一支烟,慕森开始思考眼下这个不合逻辑的案子。如果说这四个人是没有任何关系的,那又怎么会同时被人从土里挖出来带到那座楼里去?可如果他们是有关系的,凶手杀人的手法又为什么会如此截然不同?想来想去,似乎只剩下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不止一个人。
柯南·道尔笔下的夏洛特·福尔摩斯深信一个道理:当所有的不可能都被排除之后,剩下的结果无论是多么的无法置信,它都是唯一的结果。
慕森相信,但是也在久久的质疑着这句话。这个案子的牵扯究竟会是多大,能引出数个凶手杀人?甚至还让L感上了兴趣,准备在这个案子中动一次手。
想来想去,慕森觉得最后所有的真相可能还是得从案子的起点查起---就是那几座废楼。
苦思冥想的推理中,时间总是会过的很快,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天色就已经开始透亮了。莫子棽还没有出来,慕森身边的垃圾桶烟缸上,堆积着满满的烟蒂,这是他一夜的“杰作”。
就在清晨时分,慕森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一接电话,就听见了吴队长那兴奋的声音。那精神头儿,让慕森不得不佩服。
“慕老弟,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子棽还没有出来,不过尸体表面的尸检已经做过了,倒是发现了一些线索。”
“哦,这样啊……诶你看我说怎么着?你们那边还没完,我这里就肯定已经有了结果了。这四个人倒是好找,因为他们都是当地的名人。”
“名人?”慕森有些吃惊的问着。因为从死者身上的衣着来看,这几个人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而且他们也根本就不像是什么名人的样子。
或许这话要是让吴队长听了,他一定会质疑,人都死了,面目全非的,怎么还能看出来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岂不知,即便是最惨烈的死亡,也掩盖不了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无论是颜面部、发型、穿着、饰品还是纹身,这些都能体现出一个人生前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就连牙齿的颜色,也都能看出一个人的生活习惯。
一个不吸烟的名人,和一个每天吸烟并且不爱刷牙的街头流浪汉比起来,就算尸体都烂没了,他们的牙齿也是证实他们身份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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