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土根背着老汉,满脸涨得通红,诧异地出声道。
半斤虽然不清楚无忧哥哥的用意,但还是彪悍地冲上前,不客气道:“叫你脱,你就脱,哪来那么多废话!”
怀里是沉甸甸的银子,只要脱个衣服就能够换来他们过上好日子的财富,土根最后把心一横,将爹从身上放下,三两下的功夫就脱掉了上衣,等到他要去解裤带的时候,无忧神色微变,杏眸中掠过嫌弃的神色,出声道:“行了,裤子就算了。”
“哎!”土根如获大赦地重重点了点头,继续道:“那俺现在可以走了吗?”
“赶紧下山带着你的家人有多远走多远。”此去凶险,她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但是绝对不能再连累无辜之人。无忧神色凝重,再次强调道。
灌木丛中“窸窸窣窣”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村子里的男人在外头穿衣脱衣那是常有的事情,半斤就觉得奇怪无忧哥哥换个衣服怎么还要躲起来?不过转念想着无忧哥哥是斯文公子,山野粗夫怎么能跟他相提并论,便也不再纠结。
“无忧哥哥,你换好了吗?”中性的脸庞上写满了警惕的神情,半斤将身体往灌木丛的方向挪近了几步,问道。
眉头紧蹙,总是有股酸馊味迎面扑来,无忧抬手闻了闻土根的衣服,嫌弃道:“这味道真够大的!”说着,也不等半斤反应,径自跳坐道驴车上,扬声道:“走吧!咱们给黑风寨送菜去!”
半斤心中疑惑,指着路边质地尚佳的衣物道:“无忧哥哥,衣服不要了吗?”
“庄稼人身边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料子的衣服,山贼灭绝人性,但是脑子不傻。”在灌木丛里换衣服的时候,无忧特意将泥土抹到干净的裤腿上,本来还想要土根的草鞋,可是如果穿上那玩意,估计她连路都不会走了,反倒是耽误事,干脆就地捡了块锋利的石头将鞋子人为破坏,硬生生地弄出好几处破洞。
等到她出来的时候,活脱脱就是一个贫苦百姓的形象了。
山道上突然有道黑影出现,由远及近正在向她们所在的方向奔来。无忧冲着半斤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见机行事。这时候,对面来人挥着手里的大刀,朝他们喝斥道:“怎么回事?今天怎么比往常迟了半个时辰?”
无忧会赶马车,但是赶驴车还是头一回,上山的途中磕磕绊绊总算是到了黑风寨的老巢门口了。
“咦?今天怎么换人了?”守门的山贼绕着驴车检查,等到站定在她们面前的时候,皱眉问道。
半斤早就紧张地手心都冒汗了,可是中性的面容上却强自淡定,因为她知道有无忧哥哥在,所有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而她要做的就是安静地呆着,不要给他添乱。
努力地扯出一丝狗腿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贫民般卑微,点头哈腰解释道:“这位大爷,俺爹病了,俺哥前日下地干活把脚扭了,所以今天就让俺们两兄弟来送菜。”
“病了?”守门山贼一脸狐疑。
“俺爹病得下不来床了。”半斤眼眶发红,怯懦的语气中带着梗咽道。
山贼见状,不疑有他,不耐烦地甩了甩手道:“行了,行了!别在这里给老子哭丧!真是晦气!”
黑风寨的山门是由几十年树龄的实木整齐排列而成,不仅结实而且重量还不轻,每扇门至少需要三个壮年男子才能够推动。伴随着山门敞开的“隆隆”声响起,无忧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九曲十八弯的走廊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无忧示意让半斤跟紧,而她晶亮的星眸中精光一闪而逝,转头赔笑道:“这位大爷,俺们兄弟二人第一次来,不清楚寨子里的规矩,还请大爷能够多多提点些。”
“黑狗!你怎么还让送菜的在这里磨蹭,大当家已经发话了,今晚要大摆筵席,还不赶紧让他们把菜直接拉到厨房去!”不知是从刚那个犄角旮旯跑出来的人,冲着他们一通乱吼。
不过,无忧算是听明白了,如果换了平时,土根家送来的菜应该是直接卸在寨门口的,暗道:今天真是来对了,看来老天爷都在冥冥之中帮助她们。
“当家的昨晚终于把东厢那位给办了?”黑狗满脸猥琐的表情,偷偷打听道。
来人不客气地抬脚揣在他的腿上,骂骂咧咧道:“你他娘的少打听!当家的事情岂是咱们这些小角色能够私下讨论的,你就不怕触犯寨规吗?”
话音落下,黑狗悻悻然地收回好奇的神色,连连点头道:“是是是!”
趁着两人胡扯的空档,无忧快速地扫视周围的景象,只见寨子里到处都是张灯结彩,暗道:奇怪,莫非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从两个山贼的只言片语中,无忧觉得如果她们能够顺利在黑风寨中成功隐匿到入夜时分,定能寻到下手的机会。
大摆筵席……不停地在心中重复呢喃,那是不是意味着整座黑风寨都会陷入庆祝的狂欢中。待到万籁俱寂,所有人酒足饭饱,放松戒备的时候,正是取宋独眼首级的最佳时机。
原本,她还担心找不到黑风寨地形复杂,要寻到宋独眼的栖身之所绝非容事,不过今晚他们山贼头目要举办筵席,那么一切就变得简单了许多。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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