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巡终究还是走了,没等到元宵节,初十那天,便匆匆离开。
至于他家里,王重不知道他是怎么安排的,也并没有过问,这些事情本就是杨巡的家事,王重提醒可以,可要是掺和太多,别说杨巡了,杨巡的母亲杨书记,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杨书记虽然是个女人,却也是个自尊心强,有着自己骄傲的女人。
杨巡的离开,并没有给红卫镇和山背大队带来太大的变化,倒是隔壁的小雷家大队,因着烧砖窑、成立建筑队的事情,在县里弄出了不小的动静,惹来了县里好几个单位的联合举报,雷东宝都被带走调查了,大队的一应账目也都被封存起来,接受县里的审计核查。
县里的调查组,甚至还来了山背大队,找到了宋运萍,问起了宋运萍纺织作坊的事情。
如今宋运萍的纺织作坊在县内虽然小有名气,但不过是小打小闹,做的也是真材实料的买卖,用鸭绒做的羽绒服在县里颇受欢迎,新推出的几样二八月的衣裳也颇受欢迎。
话虽如此,但宋运萍的生意一直没有做的太大,而且每次都是宋运萍跟宋母带着人亲自赶集出摊,生意虽然不错,但却不似小雷家那么惹眼,也不像小雷的砖窑厂和建筑队那样,抢了县里几个单位的饭碗,以至于被人联合举报。
宋运萍对于雷东宝的印象不错,等前来调查的人走了,不禁有些担心的问王重道:“你说雷书记不会有事儿吧?”
王重微笑着安慰宋运萍道:“能有什么事儿,改革开放是中央定下的国策方针,雷东宝跟小雷家又没有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只要他们自己的账目不出问题,能有什么事儿。”
宋运萍却有些物伤其类,心有余悸的道:“我瞧着这次县里好像挺重视的,幸好咱们步子迈的不大,不然的话······”
王重从宋运萍的目光中看到了担忧,这个时候,王重自然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当即便走到宋运萍跟前,捉起她的柔夷,柔声说道:“这次的事儿,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捅刀子,不然的话,哪有这档子事儿。”
“有人背后捅刀子?”宋运萍不解的问:“好端端的,是谁在背后捅刀子?”
宋运萍并非那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而是早早就见识过了社会的艰难,人心的险恶,自然能够理解王重说的,只是心中不免存疑。
王重面露几分嘲讽之色,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说来说去,无外乎是因为利益。”
“利益?”宋运萍眉头微蹙,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小雷家的砖窑厂跟建筑队,动了其他人的利益,抢了他们的生意,他们就在背后捅刀子,把小雷家给举报了?”
这样的事情,在前些年里简直不要太常见,小雷家那个臭名昭着的老猢狲,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当初要不是老猢狲,说不定宋运萍就跟弟弟宋运辉一道去金州上大学了。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原因吗?”
“哎!”宋运萍闻言不禁叹了口气,感慨着道:“这做生意也没那么简单啊,时时刻刻都得提心吊胆,防备着别人在背后捅刀子。”
王重道:“商场如战场,想做生意,除了有头脑之外,还得有手段,有魄力,能狠得下心。”
“古人说的:慈不掌兵,义不理财,就是这个道理。”
“慈不掌兵,义不理财!”宋运萍琢磨着王重的话。
片刻后,宋运萍忽然话音一转,问起了王重:“你说将来会不会有人也在背地里捅咱们刀子?”
“生意场上,这些当然都是难免的事情。”王重道:“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从古至今,为了利益,兄弟反目,父子成仇的例子比比皆是,更何况是外人。”
“不至于吧?”宋运萍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王重。
王重道:“也不全都是这样,但利益这东西,确实太过考验人性,而人性这东西,往往又是最禁不住考验的。”
宋运萍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可心中却又不免存着几分侥幸:“做生意都是这样的吗?”
“也不全是!”王重道:“道义这东西,也有人讲究,但能做生意的,而且还能做大做强的,不是心黑手狠、唯利是图,就是运气好到了极点,不管做什么,走到哪儿都能遇到贵人,再就是出身好,背景强,人脉广,不管做什么,都不愁没门路,不怕有人使绊子。”
“那那些出身好的,家里背景强的,岂不是占了大便宜!”宋运萍道。
王重道:“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就不存在绝对的公平,人家的好出身,也是人家祖辈用性命换回来的。”
这些简单的道理宋运萍自然明白,只是王重今儿个突然这么一说,等于是迎头一盆凉水,把她满腔的热血的激情都给浇灭了不少。
“那咱们这生意还做吗?”宋运萍有些动摇了。
王重看着宋运萍的眼睛,说道:“那就得看你了。”
“反正我的制药厂是已经注册了,而且将来还会一直发展下去,至于将来能做成什么样,那是将来的事情,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尽自己的努力,把药厂的名头打出去,把药厂的成药卖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咱们药厂成药的好处,让乡亲们能够多一条挣钱的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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