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这样……太不宽敞了!如何练剑啊?”
小骨摸着脑袋,头也偏向一边,眼中深浓汇涌,星光似河汊交错,蜿蜒潺湲,百思不得其解,依旧百般思量;坦坦荡荡,发微抉隐,定要师父一个解答,不含糊不退让。
很想去拍拍她的头,这幅孩子气的认真,几乎让人不忍认真,却只能愈发认真。正色道:“有限无限,全在你心念。”
横霜出鞘,在空中□□一道剑花,白光幻化万千,千山万山,冰封雪飘,千树万树,落梅无尽。其间隐现银色星点,正是横霜的剑光。不肆彰显,无心藏敛,静默有夜,玉衡本色。
花千骨水亮澄澈的大眼睛睁得更大,须臾眨动,撒网星天,不为捕捞一个星子,繁星为辉映她素魄,极尽日月之光。
师父的出尘之态,端坐亦清光朗朗,坐席熠熠。若是执剑凌风,又将是如何盛景!
但师父从不轻易现身手,对敌也直到最后关头,授艺仅仅是指点一二。
“你来。”两个字清弦余响,仙音始成。
白子画淡然把横霜剑递给花千骨。
花千骨还徜徉在师父的惊鸿之影,早就忘了身处凡间屋舍。痴痴地望着前方,双手不自主接过横霜。
感受到剑身清气和师父的气息,人更胜剑,冰玉至清。她稍稍醒神,心怯地看了白子画一眼又低下头:“师……师父,我怕会把房间里的东西弄坏。”
“我设了防护,至多打落物件。”
“师父的剑……我使不好。”
“断念也是师父的剑。”
花千骨再也想不出推托之辞,只有畏手畏脚地比划了几下,倒是什么也没碰到,却全然没有行云流水之势。
“你心中拘束,剑式又如何自由”
“我怕出错……”花千骨小声说。
“不用怕,有时出了错,才知如何是对。”
花千骨一咬牙,将横霜挥舞开来,书柜中几本书应声落地。
颓丧地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几本书。方才一声声落地,似师父一声声责备。
“无妨,再来。”师父却没有责备的意思。
轻抬广袖,一本书从地上飞入他手中。雪白纸张在空中翻开,悄无声息,雪过芳存,似神往召唤者的仙容,屏息,净身。
花千骨凑过去:“不就是一本普通的医书嘛。”不明白师父又看到了什么看不到的东西。
“你先练剑。”白子画也不抬头,继续翻看手中的书。
任花千骨几次打落又放回,又继续。连续十来回,落地的声响越发少了。白子画也翻完了书,缓缓走到书柜旁,将书放了回去。又扫了一遍书橱中的书,拿出几本翻过,又放回。
见花千骨几乎不再碰撞物品,才回过头看她:“适应了?”
花千骨点点头:“比方才好些了。”只是不明白,即便是限制,也是木桩铁网一类,专为修行而设,如何是在这凡人居室,不免有些……不伦不类。师父真是不拘一格啊!
“内心自由,不是没有外在束缚。你可知,何以要有限制?”
日光顷刻更明彻,纱帘匀出更浓郁的草香虫鸣,还有人间村落,鸡鸣狗吠,叫卖闲谈。
师父就在这寻常人间,依旧是师父,清绝高天。但师父同俗世之人说话,在凡间屋舍舞剑,却不是让凡俗失色,从而增色。倒是师父与万物同一,世间万物,不论高低,经他点化,都要见出其美好,其庄严。
师父说限制,可是,于师父,还有何限制?
“限制,是为了修行,为了考验……”答不上师父的问题,手中提着师父的佩剑,感到有千钧重。
“不是‘为了’,限制本是修行,本是考验。世人无不在有限中。常清想救人,愿望本善,却也不可为所欲为。限制比比皆是。仙人比之凡人,少了些许限制,终究不是无限。你当懂得,无限只在心中,行事总有法则,有所为有所不为;大道完美无缺,人生却有限,人当直面各自的有限。你问人生何为最重,人最终要应对的,是自身和天道。限制亦是人生一切定数,就如这屋舍这书籍,父亲妹妹,勾描常清的人生之途。变数就在于他,如何行止,上仙山是他所选择,救人亦是。你我这次历练,和常清相关;而所有历练,都是要明这有限。修行向善,从不是轻松自如,却有重重限制,无限艰难!你且在这屋中体悟。”
徐徐似有千言,戛然而止。电光火石闪烁顷刻,断念已然在手。
寒光直入小骨双目,清锐如划伤,她低下头,似是后退也不敢,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白子画眉头微蹙,旋即又抚平,低沉的声音沉下坚定,现出清晰:“小骨,不要怕,已是过去。过去,自是限制。于修行之人,限制都不是妨害。你看好为师的招式,你也同样应对,似是过招,又似共同对敌,最终可至你我不分之境。”
小骨信服地点头,漾动明眸静水,轻洒清莹,是满心敬畏,满心憧憬。
断念轻鸣,在卧房狭小的空间里结云破风。漫天席地,分不清,是浓是淡,是沉是轻,层层遮盖、万向穿梭的白色。宛若置身河汉,晶亮得透明的星辰四方流动,亮到极致,泯灭,又重新闪烁。
但细细看来,只在一隅之地,一个中点,不曾半步偏离。
花千骨眼前浮现出那日船上,海上生明月,师父舞水月镜花,惊为天人。回忆与当下重合,花千骨看痴了。白子画已收剑立于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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