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大多没有修缮的道路,多是原汁原味的土泥小路。雨是圣洁的,充满生命力的。多数人总是认为土味的东西总是配不上圣洁的事物的,可是,不同的是,圣洁的事物总是不认为自己是一尘不染的,神圣,往往是无关之人加之而上的,这是无谓之人自私的赐予。无知之人,听之,传之,便将圣洁之名无私地加之于其身,最终圣洁之名终将圣洁之物圈禁。神圣,既是荣耀,也是牢笼。
雨与泥土似乎是天生的一对。雨,柔弱而洁净;土,厚重而沉稳。柔而克刚,刚柔相济,二者亲密地结合在一起,难以相离。悲欢总是不尽然的,雨与泥土的结合却是让赶路之人感到无尽地恼火。
闻诚方走两步便被泥泞的土泥给绊倒了,好容易起身,又不到几步,闻诚又是滑着前扑,嘴里啃了两口烂泥。
闻诚身体本就没什么力气了,再加上狠摔了两跤,似乎将腿骨都摔碎了。闻诚倒卧在地上,疼得浑身抽搐,声音却是嘶哑地叫喊不出来。
暴雨倾盆而来,无情地打落在他地周身。寒冷的雨水将他身上的温度带走,不多久,他的脑子便已经无法思考了,眼看就要再次昏迷过去,但见吱呀一声响起,小土房子破落的房门却突然打开了。
闻诚使出最后的力气抬头望去,只见一穿着赭色袈裟的秃头老僧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
两根粗巨的赭色石柱撑起一个偌大的门庭,门庭前是高大的两层台阶,台阶延出是一池水潭,这水潭延申出去一时间竟望不到头。水潭之上是九只排水龙头,再前是三只雕纹鎏金水缸,水缸之中灌满了清水。大门也是大红赭色的,门上装着圆黄的大钉,横竖各是九只。其上的斗拱很是庄严华丽,飞檐弯曲,程度却并不夸张,威严却又沉稳,九只琉璃小兽各不相同,都是整齐地排列在飞檐之上。房顶用的是琉黄颜色的砖瓦,每块砖瓦都是精致厚重的,将偌大的屋顶铺就得很是严实。
四个带着黑帽高冠的太监恭敬地垂头站在门前,三个皮肤皱褶,一个还是十几岁的模样,他们双手交叉,宽大的袖袍将他的双手掩藏。另有一穿着青服的白面小厮双手拖着一只方盒站在门外。这盒上垫着一只白纱,白纱上有墨色的草药、冷色的刀片,另有白绳、银针之类的医具。只见天空的飞鸟都是成群过的,另有几只也是叽喳慌闹地离开,却都不敢在此下脚。
突然,屋内有一喧闹的啼声传出。门外的四个黑帽太监一听,皆是表现出了难以遏制的惊喜。
门内有一接生的嫲嫲高声道:“娘娘有喜了,是个公主。”
“娘娘生了!”其中一个老太监尖叫地说出,声音是娘气的。
另一老太监对着较为年轻的一人说道:“桂子,快去将喜讯告知圣上。”
年轻太监拱手道:“是!”
说完,桂子便快着小步走了。
经历了生产的剧痛,贤悯贵妃的脸色惨败,额上布满了密集的汗珠。她嘴中不停地穿着粗气,好一会儿才从分娩的剧痛之中缓过神来。
贤悯贵妃的腹部阵痛,不能做过多的动作,她就微微曲身,将接生嫲嫲的手中接过孩子。
这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一双大眼很是灵动,鼻子晶莹小巧,她呆在母亲的怀中止不住地啼哭。贤悯贵妃微笑着摇着怀中的小姑娘,不久之后,这小娃娃就止住了哭啼,巧笑了出来,她笑的时候眼角弯弯的,煞是可爱。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很久了吧...
小娃娃长成了动人的姑娘,正在御花园游玩的时候,一个皇帝随身的老太监突然快步赶来,到了姑娘的身前。
老太监急报道:“阿九公主,圣上叫公主过去。”
“父皇叫我?!”姑娘一听,还以为又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呢,心中一喜,兴冲冲地就跑了出去。
来到慈乐宫前,只见两排带着黑色高帽的太监纷纷站在殿外掩面哭泣。
姑娘不解,向着周围的人问道:“你们怎么了?”
无人回答。
“你们怎么了?”
还是无人回答。
姑娘方才欣喜的情绪瞬间被冲散了。
她一路走去,问了许多人“怎么回事?”可是无人回应,走着,问着,这些太监们的面目却突然模糊了起来,似是一只模糊丑陋的布幕将他们的面容遮挡了起来。
姑娘越来越觉得心慌,她放弃了询问,一直朝着宫门跑去。可奇怪的是,曾经熟悉的慈乐宫宫门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她一路走着,跑着,可是这宫门却越来越远了,周围的过道长廊也变得愈加昏暗了。
姑娘跑了一阵,已经没有力气了,她立在原地,呼呼地喘着粗气。当她再向着周围看去时,周围的太监面皮已经消失,只露出了阴森骇人的白色头骨,姑娘一见,立即惊叫了一声,随即便倒落在了地上。她想要逃离,可是周围两侧的太监皆是这种模样。
姑娘惊慌下瞧见前方似是有光亮的尽头,她便顾不得许多,起身之后拼命地朝着前方跑去。
来到尽头,只见一只雕凤华床摆在其中,一人坐在床边牵着榻中之人的手,另有两人站在床边垂头哀伤。
姑娘不清楚前方是何情况,便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当走得近些了,她才发觉,坐在床边这人便是自己得父皇。
姑娘一见自己的父亲在前,又想起方才经历的恐惧,便顾不得许多跑上前来,似有许多事情要与自己的父亲倾诉。
“父皇...父皇...”姑娘老远便哭喊了出来。
三人皆是背对着她,没有半点回应。
姑娘来到皇帝的身旁,从身后将他环抱住了。
“父皇,方才过廊上的太监好吓人,他们全是些没头的怪物。”姑娘停不住眼泪,诉说着。
随即,她又抬头,见到了脸色惨败,躺在床上的女子,这个女子赫然就是自己的生母。
“母妃!”姑娘惊叫着,随即扑倒床上将她抱住,便大声地啼哭了起来。
姑娘身后,一道阴沉的声音传来,道:“请公主节哀,贤悯贵妃,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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