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之时，甜果来到出租屋，代替古石义问候方栓的出院喜讯。
“你明天回来上班，这两天累死我了。”
甜果锤了锤自己的肩膀，坐在椅子上没个正形。用余光撇了眼方栓，示意后者给自己捏捏肩膀。
这丫头，当真是…一点也不见外。
方栓感到哑然好笑，忽的，又感到一阵的悲凉。从608的案子到今天，也就二十多天的时间，可变化的事情太多、太复杂、太回不到过去了。
他变了、黄毛变了、李炳俊变了、古石义也变了。
就只有甜果还是老样子，不拘小节。
“好的呢。”
方栓走到椅子后面，手指极有分寸，只在合适的地方挪动。
粗糙的指肚，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底下肌肤的细腻和光滑。一阵香风忽然从落地窗吹进来，将甜果的发丝送到了方栓鼻子底下，他嗅了嗅。
出乎意料的，他分了一下神，下意识说：
“你身上，好香。”
“嘿嘿，这叫做仙女味，当然好闻啦。”
甜果撑了个懒腰，方栓也后退一步，停止按摩。连日来的疲倦感随着一个哈欠，一告而空。
她转过身，看向方栓：
“你跟小眠吵架了？我接到你的电话后，就往小眠的工位看了眼，发现她安安静静的在处理文件…这不正常，怎么第一个电话是打给我的？我当时就明白了，你是不想让小眠知道，所以我就没告诉她。
栓子，你俩怎么了？我看黄日刀回来以后一直念叨着什么遗楼巷…你不会是，想违法乱纪吧？”
“没有的事情。遗楼巷和在医院里认识的一位病人有关。”
方栓将顾越假扮医生，一连骗了他半个月的事情说给甜果听。
后者听得一乐一乐的，眼泪花在眼珠子里打滚，连道“骗了那么多女孩，终于被女孩骗了”、“你也有今天”、“活该”之类的话语。
临了最后，才道：
“那你和小眠呢？听你说那姑娘又蠢又笨又有钱，简直就是第二个小眠，重点是身材更加爆炸。你是不是见异思迁了？”
“没有的事情。”
方栓略微思索，道：
“其实也和顾越有关。从来没有人能骗过我，可偏偏这个人做到了。这和性别无关，而和智力挂钩。这样的人是聪明人，聪明人不会傻到用王炸去炸队友的对三。
所以，顾越一定在许多事情上，都有所保留…
她之前假扮护士，在我身边徘徊，应该不是在照顾我，而是在监视我。我怀疑，顾越就是塞塞罗人派来金沙港，参与竞标的选手。”
“然后呢？你决定使用美男计？”
“我长得这么帅，那当然不能浪…”
就在此时，方栓眼疾手快，眼眸的余光瞥见在客厅沙发背后，悬挂时钟的“12”这个数字略微有些模糊。
这个时钟实际上是一只信号探测器，当客厅内存在通话讯号、窃听器、侦察仪等监控设备时，对应的数字就会变得模糊。
而12这个数字，代表的是通讯信号；
1的光韵比2的光韵略微模糊一点，代表的，是此刻有人在对外拨号。客厅，是通讯信号发射源。
“…”
方栓顿时明白了，甜果在秘而不宣，保持着通讯状态。
那么通讯的对面是谁，那就有且只有一个可能…
就在那么短暂的千分之一秒时间内，方栓距离生死还有两公分的距离。他眨动了一下眼睛，灵活的头脑，将自己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浪迹形骸。我是个有分寸的人，拿捏的恰到好处。我打算试试顾越的弹性，收她做徒弟，看看能不能近水楼台，得到点关于塞塞罗人的消息。”
“当真？”
“当真。”
“我觉得不像，近水楼台有那么多种方式，按照你说的，她牌瘾那么大，你给她充三十块欢乐豆就能玩一天，干嘛非要用收徒的方式。”
甜果的酒窝非常漂亮，笑容非常危险：
“让我猜，你肯定是觉得师徒恋更加禁忌且刺激？你就是见异思迁！”
“不，还真不是。”
方栓这次说话，说的是完完全全的真话，就显得理直气壮多了：
“三十块能玩一天？不，你太小瞧顾越了。让她玩一天，三十万都不够，我把小眠卖了都输不起。”
“噗~有这么恐怖？”
方栓点点头，心有余悸：
“嗯。顾越一把牌，鹅厂的服务器都炸了。输了多少钱，惨不忍睹，那是真的恐怖。”
“行吧，算你过关了。”
甜果从兜里拿出手机，亮着的屏幕上显示着步眠的名字。她挂断电话，又看了眼消息，之后拍了拍手，和方栓说：
“小眠发来讯息，说她按着计时器读秒，发现刚才你有千分之一秒的停顿，是为什么？
放心，我知道你刚才肯定是发现了我在打电话，不然话题不会拐得这样生硬。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是婆家人。刚才没有拆穿你，以后肯定也不会泄密。”
“…”
方栓看了眼沙发旁边的吊兰，有些无语：
“果儿，把讲话机关掉，人与人之间说好的要讲诚信呢？婆家人，呵呵，我不在警局这半个月，你们怕是都变成了娘家人吧？”
闻言，甜果眨了眨眼睛，耸耸肩膀：
“栓子，这次是你自己找死嗷~不怪偶嗷~”
“什么…找死？…”
“怎么了，你对娘家人有意见？”
突的，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但话不是甜果说的。这话奶声奶气，像是稚气未脱的小女孩的声音，是从室外的门后面传出来，也从甜果腰后的讲话机里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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