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话事人,出乎意料的年轻。
“怎么?你看起来很惊讶。”
那外貌看起来只有二十岁上下的男人,微微一笑。
他的样貌白皙而温柔,就像南方旧乡的雪景,总是与阳光一起出现,长在了诗眼里。染着金色的描边,一点也不寒冷,但看起来岌岌可危。
仿佛下一刻,就会消融。
“老爷,喝水。”
管家从桌上倒了一杯水,端给男人的嘴边。
李颂摇了摇头,轻咳两声:
“福伯,不可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坐。”
方栓和步眠相视一眼,倒也没有拘谨,大大方方就坐下。
李颂又看了管家一眼。
他的身体很虚弱,已经到一个动作都需要付出莫大力量去执行,没有多余的气力可以浪费。他必须在生前把所有的能量都精打细算,用在庇护尚且稚嫩的孩子身上。
每一句话,都要意有所指才行;
每一个字,都要有收获才对,要将资本家一本万利的人性贯彻一生。
“老爷…”
管家阿福照顾了李颂五十年,从小少爷、少爷、到老爷。他见证了老爷一生的成长,自然也想要见证老爷一生的落幕。只是,好像老爷没有留给他这个愿望。
默契能够节省能量。他从那双淡然的眼眸中看到,老爷要让他去准备茶水和果盘…是要让他离开。
“两位客人,我去准备豆腐脑。请问有没有什么忌口和偏好?是喜欢甜的,还是咸的?”
“甜的。”
“咸的。”
方栓和步眠不假思索回答,只是答案并不统一。
方栓摇摇头,开口妥协一步:
“辛苦福伯,我吃点亏,就准备咸的吧。”
“不打紧,分内之事。”
管家应声离去。
会客的地点是在靠向东边的书房,往外视野透过白洁的云雾,可以看见呈现褐色的长江,浩浩汤汤撞进蔚蓝色的大海,击打无数浪涌,起先泾渭分明,最后又消融一旦。
金色的阳光洒进来,李颂略微缄默后开口。他的声音像是镀上了一层光焰,温暖而迷人:
“你是方栓,算是班森的学生。”
顿了顿,似乎是在考虑将故事从哪里开始叙述,又道:
“二十年前,我这双眼睛是看不见的。因为与班森医生相遇,这才恢复了光明…他那时候就知晓我得了这病,想了许多法子都治不好,后来只好叫我多看书,叫我看淡生死。
所以,如果你是得到了班森的授意,那你自然是不会来世贸大楼,治一个治不好的人。
那么,年轻人,你来这里有什么意图?”
这就是和聪明人沟通的好处,办事效率很快很快。
方栓倒是没想到,那让班森医生一举登上医学界神坛的失明病人,居然便是眼前这位温文尔雅的男人,倒真是奇妙的缘分。
方栓想了想,自己是和李颂互有取舍,互惠互利,不应有隐瞒算计。便大大方方将交易亮了出来:
“我叫方栓,身份除开是班森的学生,还是金沙港海港警局的侦探。
李先生,我们做一个交易。你的病我听李炳俊有过口述,只听复杂的病症现状,我的确没有法子。不过,我可以帮你完善身后的事情…
例如,贵公子胆子很小,以从走廊到书房这一路上遇见的三十六幅中世纪古典油画来说,这份美丽、这份文明,贵公子承担不起。
所以,请告诉我关于亚当肋骨的事情。作为交换,金沙港警局会介入到遗嘱生效的过程中,以国家法律,为李炳俊背书。”
算计是聪明人的本能,虽说方栓不想算计,可抬口便是法律背书,以势压人,所图之事也并非仅仅是亚当肋骨。
所以说,侦探要是不肮脏,老母猪都能上树。
李颂笑了笑,说:
“金沙港警局介入到遗嘱生效…世贸大楼向来是三不管地带,你所图的不是亚当肋骨,而是这里的自治权。想要重新把世贸大楼划分到金沙港,归还给东向国。”
“是的。”
“你这是强盗之举。”
“李先生,我查阅过资料,世贸大楼的自治权是在八十年前《达尔文事件》期间划分出来。这不难猜测,以进入大楼之后的所见所闻,以及当时服侍达尔文先生的侍从姓氏为李…
咳咳。我是说,达芬奇的蒙娜丽莎真迹,就在她的家中。”
方栓的“她”,说的自然便是步眠了。
从他调查到的资料来看,虽然世贸大楼很神秘,但这神秘也并非无迹可寻。关键词是“李氏、权贵、八十年前…”
那就不难猜测李家会和达尔文扯上关系。
李家应当是遵守祖训,为达尔文家族经营金钱帝国的存在。至于世贸大楼,应当是八十年前在《初版人性补全计划》的拟定当中,达尔文争取到的自身权益,一个高度自治的地区。
达尔文原本的计划,应该是想实现永生之后做自己的无冕之王,让李家世代传承下去,服侍自己。可是造化弄人,达尔文死了,永生者并非是他。
达尔文一生未婚,膝下并无子嗣。
因此这一切筹备的结果,最后都成为了步眠的嫁妆…啊不是,嫁衣,嫁衣…好像也还是一个意思?
综上,方栓帮步眠拿回她的东西,怎么能说是强盗?物归原主罢了。
李颂闻言怔了怔,他费力的转动眼眸,把注意力挪到那看起来像是配角的安静女孩身上。
达尔文的画像在李家的藏宝室内有收藏,李颂起先并没有注意到她,此时他轻飘飘的眸光看过去,看清了那女孩精致的眉眼,看清了在星月中淡淡的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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